文/ 贡雨萱
故事始于仲夏。八月结尾,九月伊始。
那年夏天,我听鸟欢唱,闻百草香,感觉雾气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从脚下升起。与普通人的遇见不存在于惊天动地的危险开端,亦没有电视剧桥段的浪漫瑰丽,也许在高中学校门口的红绿灯处抢了几秒红灯,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便促成了我们之后的相遇。
预兆自那时就浮现,仓促的结局或许更加符合读者的假想。
遇见过后的平淡像大成楼顶六月的晚霞,短暂的绚烂过后是很久的沉寂。本来并不想取用高中学校教学楼的真名,不是不担心不真实,只是人间的荒蛮不要扯上现实一丝一分的烟火气才好。
越长大越害怕时间流淌,前两段文字在距高考还有两三白天时敲下,现在这行文字是在已经离开家人,离开高中,离开十八岁的自己接近一月的大学书桌上写成,你说没有人能够责怪我突如其来的伤感,谁又有资格嘲笑遭遇时间流变的朝露,此时荒蛮在我心中,我说停止,它果然寸草不生。
我说我想念高中的痛苦,但是风说,不是,你只是想透过蓝白校服看看十八岁还没出门远行的自己。
人间荒蛮何见,在哪见,在这见。
砚池河畔春水行,笔架山前燕雀鸣。春天的丹中,松柏森森,山色常春 ,连空气都泛着淡淡青草气息 。我静坐在来秀楼的窗边, 清晨薄雾未散,阳光已抵达云层之外 ,浮光掠影,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窗外啊,云朵在开花,图书馆的楼顶停驻着灰羽的麻雀。春日的风卷起树叶,于半空中旋一曲温和的舞 。蓝白瓷砖在似金阳光的轻抚下流转炫目的细光 ,如同湛蓝天空与絮絮白云倒影如画 ,给挺拔的教学楼添上了一份新意,洋溢着青春之歌。这是春天的丹中,充满着新生与希望,如朝霞,如春花,如不灭的星光。隔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冬季的初雪落满了笔架山 ,砚池池面到处浮动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光从天上飞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空气是蓝色的,似乎可以用手盛住。用银装素裹来形容此时的丹中最恰当不过了,笔架山上的长廊,是幽静的,是妙处横生的静,没有雍容的华丽,只是深切的白和静谧的朱红色。飞檐流阁,点点灯火,在雪色与月色之间,这条古朴淡雅的长廊,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古韵,是丹中的第三种绝色 。我与朋友便最喜欢来这静谧之处,坐在石凳上听雪慢慢落下,听风拂林梢,听不远处教室楼的喧嚣,这是我与丹中最深情的共鸣。
丹中之于我,为耳畔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夏云秋雨的悲欢离合已经足够让我哀悼,不管冷空气下移到那个纬度,我都会找到她,世上没有谁比她与秋日更加般配。她还没像我一样,已经离故乡千里万里,我想着能够与南下的冷空气亲密接触,让我能够把自己的气息融进风里,捎带着吹回一点镇江南,让离我万万距离的故乡依然在枯叶积黄的白色长椅上留有我的点点印记。所以,我的心被利刀北风剜去一块腐肉,淅淅沥沥的鲜血流淌,滋润了一点干涸的荒漠;所以,我害怕的离别别来,别让我的新芽风干;所以,人间荒蛮求你如风过耳般消逝,让我的不毛之地苟延残喘。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我是说假如,我们其实都可以放下,这时的发言只是嫩芽初生,我们并不能分到太多寻常的梦想成真,一些麻木脆弱和虚伪在游荡,苦苦漂泊能够说两句真心话已是不易至极,被无聊空虚偷走的这几年,我们在世界不同的地方思考辩证,而这荒唐的人生总是在黑暗来临的时候被卑微恐惧和渺小满溢。
我的不成熟是不是也是一种遗憾,可是我拒绝让成长充斥不安与漫长,故事总有尽头,我们深愔其道。
我的想念有没有尽头,想念也会历经荒蛮无秩序的秋冬吗,我替她恳求行不行,我的思念是彷徨是左顾右盼是摇摇欲坠,哪怕不停祈愿呢。她无不深切地在我心里留下烙印,于是我与那个十八岁的我共织的美好记忆幻化成人生路上一处清喜的水泽,永远明亮,永不干涸 。
作者简介:我常写黄昏,写月光,写一个被冰雪覆盖险些绝迹的宁静湖畔,也写人,写拒绝,写失意最多,抱怨二三,困顿尚未提及。写山川草木河海湖泊,写鲲鹏蜉蝣天外来物,写万事万物之干渴,写时间流变之无暇。写信,写记,写词,写诗。写下我还在经历且将要经历的一切。